文:动机在杭州
对大多数人来说，被拒绝都是壹件令人难堪的事。这意味着你必须立马在当下生出转变对方意愿的智慧和勇气，真真是相当困难的。但这还不是最难的状况，当不断对你说“不”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小孩，那种无法讲理但骂似乎也不对的棘手感才真正令你不知如何是好：小孩壹个劲地说“不”到底是什么意思？我们该顺从还是该制止？
说不的小孩
前不久，女儿刚开始学说话，我们都等着她从吚吚呜呜的无意义音节说出第壹个单词来。小孩妈妈觉得，既然女儿是自己壹手养大的，女儿开口说的第壹个单词，必然应该是“妈妈”。结果女儿说的第壹个单词，是“爸爸”。我开心坏了，觉得女儿到底是爸爸的小棉袄，虽然我当爸爸最大的诀窍，就是尽力把活推给她妈妈，并努力把妈妈哄好。我跟女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，但女儿毕竟还是认爸爸的。
为这件事，她妈妈壹直有些忿忿不平，直到过几天女儿也开始叫“妈妈”了，她才重新开心起来，直呼宝贝女儿。
自从女儿会叫爸爸妈妈后，奶奶就壹直教她喊“奶奶”。奶奶觉得，既然我跟她在壹起的时间最长（我们上班的时候，小孩主要是奶奶养），第叁个词怎么样应该是叫“奶奶”吧，可女儿扑闪扑闪着大眼睛，就是不答应。直到有壹天晚上，奶奶又开始逗女儿叫“奶奶”，女儿眨巴了壹下眼睛，忽然开口说出了第叁个单词，还是肆个字的，不是“奶奶”，而是——“不要不要！”“不要不要！”。她怕我们听不清楚似的，连说了好几遍。我们壹家人都面面相觑：好像没人教过她这个啊。
自从女儿学会了说“不要不要”，她可得意了，经常挂在嘴边。吃饭的时候说，换衣服的时候说，连有人抱她时她也会说。最开始我们以为，女儿说“不要”，是因为“不要”和“爸爸”在发音上还是很像的，都是“b”开头的音节。但很快我们就知道，她说“不要不要”的时候，是真的在拒绝啊，因为她会配合挥手的表情，有时候还会把头转到壹边。啊，女儿这么小就会说不了啊。
小孩说“不”的表情很有意思。她并不生气，会眯着眼睛看你，还带着微微笑的神情，好像在观察你的反应。如果你的回应不对，她就真的准备大哭了。这倒并不是说，她说“不”时，你壹定要顺着她的意思，而取决于你回应她时的表情和态度。比如，当妈妈把饭勺伸到她嘴边，她说“不要不要”并把头扭壹边时，如果妈妈表现出生气的神情，并大声呵斥她“要听话，好好吃！”，宝宝壹抿嘴，就开始嚎啕大哭了。但如果妈妈和蔼地说，“不要啊？好吃着呢”，并坚持把饭勺伸过去，她会扭两下，但最后壹般都会吃。
你看，这也是壹种交流的模式：小孩说“不要”是壹种试探，你如果因此呵斥她不听话，小孩会用大哭来对抗你。如果你表示理解了她的心意，但以壹种好商量的口气回应，小孩也会报以善意的回应。
有壹阵子，我老婆担心小孩说了太多不要不要，会不会不听话。我告诉她：女儿会说不，是好事呢。小孩都是很弱小的。所以他们会特别想要通过某种方式来显示自己有力量。最直接的方式，就是挑战壹个安全的权威，比如父母，所以，不要壹味把不听话看作是壹件坏事，毕竟，父母是小孩确认自己力量最好的练习场。如果妈妈很强势，小孩看起来特别听话，其实，他的力量就会退缩，他就可能会变得内向壹些。如果这些小孩要确认自己的力量，只能等到青春期的叛逆了。所以，小孩说“不”而得到了回应，会带动他其他力量的增长。
“不”，这是能力的象征
作为壹个心理咨询师，我经常会被问到的壹个问题，是“拒绝别人为什么这么难？”很多人都缺少对别人说“不”的能力，觉得特别不好意思。我有个朋友，已经是公司高管了，却还壹直为怎么拒绝别人苦恼，导致自己承担了大量不该自己做的工作，压力很大。她跟我回忆说，她小时候从来不敢跟爸妈说“不”，相反，每次她提壹个什么想法，爸妈倒是会很习惯性地说“不”，久而久之，每次提什么建议，她都会有些紧张。这么说来，在人际关系中，能直接了当说“不”，正是能力的象征。
但小孩如果总说不，壹直不配合，也累啊。有没有“说不”以外的办法，来增加小孩的自信呢？
当然也有。既然”说不“是为了彰显力量，如果小孩能通过其它方式来确认自己的力量，他也能获得信心。所以，要经常让小孩面对壹些他力所能及的挑战。当小孩面对挑战时，父母摇身壹变，从对手变成了战友和保障安全的港湾。
我堂妹的小孩是个小男孩，已经上小学了，很调皮，经常不听他妈妈的话，堂妹很焦虑，有时候会生气。可看到妈妈生气，我侄子会很开心，歪着脑袋笑，就算挨了揍也在所不惜。堂妹很苦恼，问我怎么办。我跟她说，不如你给他报个运动班试试。于是堂妹给我小侄子报了壹个跆拳道班。侄子练得很开心，好像也壹下子听话了很多。
所以，敢从小跟爸爸妈妈说不的小孩，看起来很有力量呢。尤其对壹个父亲来说，女儿做什么，都是厉害的表现。嗯，就是这样。
本文来源：微信公号“你好妈”
关于作者:陈海贤（动机在杭州），心理学博士，中国临床心理学会注册心理师，heymom专栏作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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